钟树四下看了看又问:“你丈夫呢?”关婷忽然不说话,似乎很惧怕提到丈夫。
这时,一个头发梳得油亮的男人走了进来,手上夹着一根烟,冷冷地打量着钟树和吴童。
“你们是警察?”钟树猜想一定是门口的警卫告诉他的,便点点头,盯着对方说:“你就是方庆帝吧?”
“我就是。你们是为小林的事来的吧?”还没等钟树说什么,方庆帝又继续说:“你们不用再调查了,小林已经死了。”
钟树一愣,发觉方庆帝似乎不太对劲,困惑地问:“你是怎么知道的?”
“这还用问吗?如果他还活着,早该回来了,还用得着劳驾你们吗?”吴童心里颇不悦,他没想到方庆帝这个人会如此讨人厌。
钟树压抑着怒火,平静地说:“在没有调查清楚事实真相之前,谁也不敢保证方林死了,除非是亲眼看到。”钟树留下这一句话后,和吴童走了。
方庆帝斟酌着钟树最后一句话的意思,轻蔑地一笑,对关婷说:“你都跟他们说了什么?”
“没说什么。”她冷冷地回答,一眼也没去看他。
“谅你也不敢!”方庆帝恶狠狠地瞪她一眼,匆匆上楼去了。
关婷仿佛没看到他似的,抬头看着窗外,总觉得天空中好像飘着一张人脸,似乎是方林,又好像不是他。
……
由方家回来的路上,钟树和吴童一直沉默不语,远远看那栋神秘莫测的橘红色建筑物,倒像一块被放大的墓碑。
时间将近正午。
“我们先去填饱肚子再说。”钟树提议。
吴童点头表示同意,他的肚子也咕噜咕噜叫个不停。
两人来到先前他们常去的那家餐厅,老板仍旧对他们笑脸相迎。
两人要了两份家常菜。
“方林是被人绑架的吗?”吴童问。
钟树点点头,“方庆帝是生意人,家里又很有钱,如果你要绑架他儿子,你会为了什么?”吴童没有犹豫地说:“钱。”钟树微笑没有说话。
吴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,又狠狠地抓了抓头发,问:“方林现在是生是死呢?”
“生还的可能性极小,毕竟时间已经过了半年多。”不知道为什么,吴童忽然想起一号房间自动关上的门,浑身立刻冒起鸡皮疙瘩。
“菜来了。”老板热情洋溢的叫声打断了吴童的思绪。
......
吃完饭走出餐厅时,吴童忽然看到一个人影从面前飘过,如果不是他的错觉,对方的双腿几乎没有动,好像殭尸一样在滑行。
“黑衣人!”吴童不禁惊呼道,对方那张苍白如雪的脸像面发光的镜子一样,刺激着他的双眼。
“在哪里?”钟树立刻提高警觉,不停地在往来的人群里梭巡。
此刻正是午休时间,路上到处都是人,想要从中寻找一个人简直是在大海捞针,根本不可能找到人。
吴童揉揉眼睛,一堆路人走过他的眼前,哪里有黑衣人的影子,一个路人还向他投来好奇的目光。
吴童脸一红,不好意思地低头不语。
“你太紧张了。”钟树穿过人潮挤了出去。
吴童没有反驳他的话,跟着走出去。
走到楼前的时候,吴童注意到平房的窗户上一双贼溜溜的眼睛正贴在玻璃上,他又感到恶心。
对这样一个对他人隐私十分感兴趣的楼长,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来抵挡住那双好奇的眼睛。
令钟树意外的是,楼长竟快步走出来,并一直向他走来。
他感到惊诧不已。
“您有什么事吗?”钟树站住了,因为他看到楼长的嘴一张一闭的,似乎有话要说。
由于楼长警戒地直盯着吴童看,钟树笑了笑对楼长说:“没关系的,有什么事您尽管说。”
楼长这才犹豫地说:“我知道你是个警察。”
钟树没有说话,想知道这个举止怪异的楼长究竟想说什么。
“我实话告诉你吧,一号房间以前是有人住的。”钟树的心顿时揪紧了,急忙问:“是谁?”
“一个叫沈启生的人。”
“您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?以前您对我说那个房里根本没有人住过的,住的只是一个幽灵。”钟树紧盯着楼长。
楼长不敢与他对视,慌张地低下头,小声地说:“我老胡涂了,后来才想起来那个房间里是住过人的。”
“那您现在说的这个叫沈启生的人在哪里呢?”
“这我就不太清楚了,我只知道他的名字。”
“您最后一次看到他是在什么时候?”
“已经记不清楚了。”楼长说完,意味深长地看了钟树一眼,便转身回到自己的平房去了。
“你相信他的话吗?”吴童问。
钟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
他相信楼长的话,就像他相信儿子的话一样,可是他一想起第一次进那个房间所发生的怪事,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恐慌。
钟树有一种预感,也许谜底就近在咫尺。
可另一个疑问又在钟树的脑海里盘旋,他看着楼长离去的方向,不禁想着,他究竟是什么人?为什么他以前要隐瞒那个房间曾经住过人的事实?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呢?
......
关婷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。
钟树和吴童的到访,像是一块石头打在平静无波的湖面上,激起她平静已久的心绪。
此时方庆帝睡得像头死猪,刚才他还疯狂地趴在自己身上发泄着他的兽欲,而现在倒像是一头待宰杀的牲畜。
她对身边的男人一点儿都不了解,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生意的,他不允许她过问;她不知道他的公司在哪里,他不允许她去。
她对方庆帝一无所知,只知道他每天都很晚才回家,早早就去上班;他只要她做一个会整理家务的人,其余的事情不需要她了解。
关婷欲哭无泪,满脑子都是儿子的影子,可是除此之外,她还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,她不知道方庆帝是否知道这件事,那就是──小林并不是他的亲生儿子。
十一年了,那个负心人究竟在哪里呢?关婷忽地坐起身,身边的方庆帝嘴里还在咕哝着,一翻身继续发出轻微的鼾声。